是福不是禍，是禍躲不過。雖然這事早就該跟眼前這個人精交代，可辛騅趕在他前面把話說完了，他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了。

大概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，原本待在屋子裏休息的趙贏興致沖沖地走了出來。急促的腳步聲噠噠地從屋裏傳了出來，聽得出來腳步聲的主人此時的心情很急切。趙凜心裏咯噔一下，他順著聲音往柴門處看了過去，在看見自己小叔叔那張興奮的臉後，他心裏涼了半截。

感情他這個親叔叔，走著麽著急不是擔心他這大侄子，反而是來看戲來了。趙凜汗顏，他大概是跟羅恒在一起待久了，才會生出像剛剛那麽天真的想法來。這麽一想，趙凜那張無時無刻都笑瞇瞇的臉，如今硬生生地漲成豬肝色。

“說吧。”辛騅拿出靈器，他面無表情地抓著趙凜左手的衣袖，擡起拿著匕首的手做出一副要割袖子的架勢。

趙凜心疼自己用血汗錢買來的衣服，不過他又沒那個膽子忤逆還處於怒氣值漲滿的辛騅。沒辦法，他只得弱弱地跟辛騅點了點頭。

“辛師兄好，獵靈基地S級科獵趙凜前來報道！”趙凜擡手給辛騅敬了個禮，他悄悄地關註著辛騅臉上的表情，緊張地咽了咽口水。他現在的心情完全不覆平時的淡然

他話音剛落，辛騅手上的靈器瞬間變成大劍形態。辛騅這個趙凜口中的師兄，絲毫不留情地拿著自己的靈器往趙凜腦門上招呼。辛騅作為一名古獵，他和基地其他古獵不一樣。古獵擅長陣法和修符，修古獵的獵靈者一般身體素質會稍稍差上一截，所以他們一般不擅長武力戰鬥。

辛騅卻是古獵中的異類，在把陣法跟機械符修煉到極致的同時，他的武力在獵靈基地也是出類拔萃。特別他那一身和體型有強烈反差的蠻力，就算他靈力盡失，有那身蠻力在辛騅也吃不了多大的虧。

面對辛騅的攻擊，趙凜回手也不是，不回手也不是。他一邊靈巧的躲避辛騅手裏的大劍，一邊無奈地掙紮倒：“師兄……你這見面禮很獨特。”

師兄？辛騅撇撇嘴，一言不發地提著大劍攻擊趙凜身上的致命部位。颯颯劍氣帶著強勁的殺氣，把趙凜整個人幾乎淹沒在其中。趙凜從一開始躲避的游刃有餘變得有些吃力，在躲避辛騅不知道第幾次致命攻擊的時候，他左腳不小心陷進辛騅的劍氣劃出的裂縫裏，人一個趔趄滑倒在草地上。

辛騅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最佳的攻擊機會，大劍顏色赫然變深，銳利的劍尖迅猛無比。千鈞一發之際，趙凜硬生生地從地面上摳出一塊泥，帶著靈力的泥朝辛騅手裏的大劍甩了過去，把大劍的位置打偏了些。

好險！趙凜瞟了一眼紮在自己側臉邊草地裏的大劍，心裏一陣發虛，額頭和後背布滿了冷汗。他嘖了一聲，一個鯉魚打挺從草地上站起來。

他知道辛騅此舉的用意，沒辦法，他咬咬牙把左手袖子捋了上去。一道占了大半個胳膊大小的暗紫色小鳥紋身露了出來，趙凜急急忙忙地伸出手指在紋身上一劃，紋身從他胳膊上浮了起來，趙凜從浮起的鳥紋中拿出自己作為科獵的武器——一把透明的長劍。

趙凜把劍橫在胸前，他微微低下頭對辛騅說道：“還請師兄不吝賜教。”

“哼。”回應他的是辛騅更加迅猛的攻勢。

“趙凜……”

作為旁觀者的羅恒看的又急又無力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趙凜現在身處下風，而辛騅不知道為什麽絲毫沒有要放過趙凜的意思。他雖然不是這些玩法術的人，可辛騅的本事這一路上他都是見識過來的，他真的怕辛騅一時失手打傷了趙凜。

而他又是個菜雞，勸架這種事他還沒那個能耐去做。他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趙贏，趙贏卻看得津津有味。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麻煩一下趙贏時，趙贏突然偏過頭，帶著一絲笑意的丹鳳眼直視著他。

趙贏開口：“怎麽？心疼麽。”

趙贏這話一說出來，羅恒臉唰拉一下就跟被火燒了似的。不知道為什麽，他對趙贏這個小皇帝天生有種懼怕感。現在人家這句話一放出來，他一瞬間就明白了，在這裏求誰都比求趙贏好的道理。他咬緊嘴唇身體往邊上挪了挪，拉開了他跟趙贏之間的距離。

都說怕什麽就來什麽，羅恒挪了幾步後，趙贏居然直接跟了過來。他非但沒跟這小霸王拉開距離，反而離得越來越近了。

“我覺得你心疼早了。”趙贏優哉游哉地給羅恒指了指站在另一邊的混沌，那個脾氣暴躁的紅發男人看的很認真，捏著□□的手青筋畢露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。還沒等他出口反駁，趙贏便又輕飄飄地開口說：“你看，等二打一的時候你再心疼也不遲。”

說完趙贏一臉得意地笑了起來。趙贏本來面相就生的很好，他這麽一笑眉間戾氣消散不少，整個人少了些陰冷多了一絲人情味。羅恒呆楞了片刻，隨即他很快反應過來，感情這小皇帝是來跟他落井下石來了。

羅恒有點生氣，趙凜怎麽著也算跟趙贏是一家人，趙贏居然能冷漠至此。他平時膽子小的跟老鼠似的，今天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，他哼了一聲，隨即大聲道：“老子……老子心不心疼管你屁事。”

這話一說出口羅恒就後悔了，他不敢去看趙贏的眼神，借著剩下的一丁點勇氣快速走遠。

瞥了一眼氣沖沖的羅恒，趙贏聳了聳肩，“我不跟著一起打他，已經算是我最大的仁慈了，做人可不能太貪心。”

說話間，趙凜被辛騅步步緊逼到懸崖邊。趙凜主修科獵，這次聽他師傅的過來找辛騅還是輕裝上陣，打打小怪還能得心應手，對付辛騅這種變態古獵，他確實有點力不從心了。

“師兄……咱們點到為止好嗎？”趙凜雙手持劍抵住辛騅那把變態的大劍，他臉上的冷汗一滴接著一滴往下掉。

辛騅面不改色地持劍往前壓，他語氣冷淡地說：“我是古獵，你是科獵。”

趙凜嘴角抽了抽，看來攀關系這招在辛騅面前不太好使。趙凜知道辛騅今天不出了這口氣，肯定不會輕易罷休。無奈他只得硬著頭皮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付眼前這變態級的古獵。

“劉雲讓你來的。”等把趙凜逼到無處可退的地步時，辛騅突然開口。

趙凜楞了楞，他立馬反應過來，感情辛騅這是想躲過趙贏單獨逼供。他越過辛騅，瞟了一眼自己看好戲的小叔叔。

“你不想讓他知道？”

辛騅收了身上的靈力，淡淡地開口道：“他現在還沒必要知道。”

“你說的也對。”想起之前趙贏經歷過的事，趙凜的眼神裏多了一絲覆雜。他輕輕地嘆了一聲，“邱師父早就料到你這次的劫數，所以特地拜托我過來，說是我此行會有意外之喜。”

趙凜一邊說，一邊偷偷地去看趙贏，自己叔叔看上去心思重，實際上心機少的可憐。辛騅這邊收了靈力，用力明顯輕了不少，可看趙贏的表情，大概還不知道辛騅的用意。能從幾千年挨到現在，趙贏大概全靠一個忍字吧。

想著趙凜笑的有些無力，“師傅跟邱師父都說這是你作為古獵的劫數，可我覺得這也算是我的劫。”

“邱師父？邱陵那老頭？”

趙凜沒想到辛騅會直呼自己師傅的大名，不過轉念一想辛騅的行事作風，他釋然地點點頭。“師父讓我多跟邱師父請教一下古獵術，說是對我以後有幫助。”

辛騅並不想跟趙凜討論劫數的問題，老頭子既然知道他古獵劫數將至，居然還故意讓他接這個任務。難怪趙凜一路上用的招數有點老頭子的意思，他倒是沒想到，他不過是出去出了個任務的時間，老頭子就桃李滿園了。

先是李天知，現在輪到趙凜。老頭這愛找事的性格，真是變本加厲了。

他壓了壓心底的火氣，問道：“你是怎麽進的獵靈基地，為什麽我不知道？”

“我……一次機緣巧合，我被師父帶了過去。”趙凜伸手撓了撓後腦勺，有點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
“長話短說。”辛騅無情地打斷了趙凜剛醞釀出來的感情。“趙贏身上的血契。”

說起自己叔叔，趙凜臉色變得有點難看。他低吟一聲，有點猶豫地對辛騅說：“來之前師父有跟我說過，除了四兇獸的獸丹，只能以命換命。”

趙凜不敢直視辛騅的眼睛，四兇獸的獸丹他們勢在必得，可時間卻如同握在手裏的流沙。之前在岸上他偷偷看過，叔叔他身上的血契咒文已經等不及了。說白了，想救他叔叔除非奇跡發生，時間停滯。不然，趙贏他除了死，沒有別的選擇。

當然，如果辛騅願意去死。

以命換命麽……

“我明白了。”辛騅低聲笑了出來，他松開對趙凜的壓制，轉身便想走。

一柄□□破空而出，趕在最恰當的時機把辛騅攔了下來。

“還覺得不過癮麽？”

“和你無關。”□□從辛騅胸前劃過，隨後穩穩地指著站在懸崖邊的趙凜。“過來，給我看看你胳膊上的東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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